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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如叫我刀子先生
  • 2019-07-27 14:12:23

而到了蓝色双瞳睁开的一刻,眼球上已经布满了血丝,荒唐的记忆以相互丝毫无关的方式在狭小的空间内碾碎压合,鲜血以摄人心魄的令人作呕之美如虫蛇般蠕动着向前,穿过金黄的麦地也穿过柏油马路,在燥热的夏天从钢琴线上滴落,穿过回廊,沿着木屋的缝隙一直向上,在尽可能地把温柔吞个精光后爬上课桌,在书桌上把写满支离破碎的公式与计算的洁白纸张一张张渗透后带着咖啡因的香气,在火烟的熏香中断绝,然后是微妙的惨叫声回应着那麦田的香气,而比起这些奇异的景象,对自己无回应的诘问才是更加让人觉得可笑的,是否应该从任意一个过往中继承自己,这样的选择让他在角落里抽搐,呕吐着,吐出的黄胆水带着恶臭,男人用剑鞘不断地敲击着铁栏示意他安静,别人则躲到一边带着惊恐看着他神经质般地躲在角落里抖个不停。而在他终于安静下来后,像爬虫一样抠着地上砖块的缝隙,爬到铁栏边,抱着铁栏。

“水……”

他以稚嫩的童音,疲软地无力地哀求着,却被看守踩着头踩在地上。

“用家里财宝藏的地点……虽然妈妈说绝对……偷偷的哦……”

看守眼中放出令人作呕的光芒,把脚收回去,蹲下来把头靠近,任由他用手抱着,爬起来。看守用温和的话来哄骗他,劝诱他,要他说出来。他以稚嫩的童声,微妙地嘲讽地笑着,看守满心怒火,却不得不任由他,心中筹划着一找到财宝就把他撕成碎片的事情。他小声地,小心地,仿佛要吐露这个世界的原初之火,圣城的密库。

“财宝啊,就在……”

他没有说下半句,因为已经没有必要,温润的小手把挖出来的看守的眼球丢到一边,看守还没来得及反应疼痛和黑暗,就被他抓住衣领,一脚踏在铁栏杆上,用尽生平力气,一遍一遍地撞着栏杆,直到面部变形,颅骨破碎,白色的浆液与血溅了他一身,这才松手,费力地把尸体拖过来,取下钥匙打开门锁。看守的同伴听到这怪异的声响后冲下来,拔出剑向他冲来时,他取下看守腰间的长剑,拖回监牢,把门关上。那人把门推开冲进来,忽然地膝下一空,右腿已经和自己失去连接,倒下的一瞬间,在看到他扭曲的笑容的同时,头颅也被长剑贯穿顶在地上。

他不打算分毫停留,踩着血浆,绕过尸体,小心地穿过长长的回廊,冲出地下室,还没来得及觉得阳光刺眼,感到这土匪的窝点竟精良似军营。躲在阴影里,大部分看守都放松了警惕。正门的看守打着盹。他尽可能轻的绕出去,在山道上发力奔跑时,却听到身后的鼓噪,之后的滑膛声,在清亮的声音中疼痛蔓延开,身体不由自主地倾倒,在路边的山坡与树林中滚落,在全身的痛苦之后头重重地撞在一棵树上,头脑嗡的一声闷响,世界安静下来。

穿过校园中的林荫道,左转,第二幢漆成红色的四层小楼二楼,左转第一间教室。从后门进入,在最角落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同样的路线就这样一遍一遍重复,从冬到春无机制地重复着,不和什么人打招呼,也没有人和他打招呼,因为根本没有人看到他。他小心翼翼地躲避人们。他的抽屉里不曾有垃圾,校服外套也不会突然消失,然而也没有人邀请他一起去去打球,一起回家,没有什么人见到他,没有人么人在意到他,这样的事情无谓的刺伤着他,而他终于决定站到高处时,无谓地追求这样的事情。他全身心贯注与它,寄希望于它,希望终有一天实现它。不然的话,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

然而这样温和的孤独已经让他不知所措。他没有天资,争取不到任何事物。他的失败已经注定,然而没有人温柔地安抚他,没有人粗暴地嘲笑他,他被完全地藐视,如同一颗尘土不需要给予太多的关注。于是他意识到太阳的光照对他的意义,过去已经不再可以改变,那么至少要考上吧。他没有资格,不配这样去做,然而他依然要去追求。他追求他的不到的东西,所以他坏掉了。而直到,他的努力被否定,连努力本身的存在都不被认可时,他意识到,他所期待的怜悯永远都得不到。像条狗一样把自己滚的偏题鳞伤,乞怜却得不到。

于是在那个燥热的七月的下午,他提着铁锤走进自己的卧室,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下来。他以旋风般的暴力把书橱砸成碎木,把小说,诗歌,那些曾经给他仅有温存的世界撕成碎片丢在玻璃碎屑上。他把钢琴凳抄起来,用凳脚砸在琴键上,面无表情地将黑白色的温柔砸碎,他把文稿撕碎,把自己美丽的幻想与诗意丢进垃圾桶。

咖啡因带有迷人的香气,时钟单调的呐喊几乎令人入迷,黑色的油漆在空气中弥漫着。孤独、无聊而狂热的欲望,早已经脱离梦想的定性,成了一种践踏他人高傲的无耻欲望。那些人自以为是的美丽面孔,惊愕的样子是如此的诱人,而他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他想要嫉妒、艳羡、注目和敌意,无理性地像是瘾君子追求毒品,然而为什么,他却不明白。他却要靠这些来填补他的恐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追求而孤独,还是因为孤独再去追求。

而他终于在背后的窃窃私语中,开始鄙视自己和每一个人。他厌弃自己的追求,却再也无法后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有一种可以让他被看到的方法,或者是出于自己的臆想。他急切的渴望着,为之可以放弃一切。咖啡因也好,带血的刀刃也好,即便不如此,孤独而热切的希望也会让他无法入眠。他的恐惧和孤独已经达到最大,虚荣的欲望也达到最大,所有人对他的艳羡和敌视也达到最大,他意识到自己离胜利是如此接近,这让他前所未有的兴奋。然而长达两年的疯狂榨干了他的身体,公式在眼前变黑时,他意识到终结。

高考热门在考场昏倒,无数人为之唏嘘,但是如果知道他用小刀一遍遍反复刺穿手臂,练习上满是鲜血,知道他眼里的血丝,手中握笔却抖个不停,知道他这样持续了长达两年之久,他们就知道一切顺理成章。而他在那个夜里走上大桥,潮水一遍一遍地漫湿他的内心,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灯火,都幸福的盘旋着,血红的眼中带着艳羡、疑惑和不甘,然后轻轻一跃,带着对所有人的仇恨和艳羡,带着索求,对存在和尊严的追寻,也不过是一点水潮中的声音罢了。

“迷失了,迷失了,丢掉了,找不到了,

拿到一块废钢,却一定要炼成剑,

取名叫NEMO,没有锋利的剑刃,

像疯狗一样劈砍,最后折断”

他在蓝色的世界里微微睁开眼睛,安静地听着奇怪的歌声,仿佛圣灵独自吟唱着,在大教堂的大理石廊道信步而行,声音透过玻璃,穿过种满香料的原野,小心地流淌进蔚蓝的世界,以金色的音调抚慰着他的内心。他双目无光,目光呆滞,注射着眼前蔚蓝的黑暗,不再去回想也不去思考,只是听着这温柔的歌声一遍遍重复,一遍遍重复,最后他竟学会了哼唱,他小心地哼着曲调,与那圣灵的歌声一起哼唱着,在黑暗中不断不断地重复着,张开双臂,任由海水将他的温和的伪装洗去,嘴角怪异的上扬,双眼染上大海的颜色。他小心地低声吟唱着,为曲调重新填上词。

“迷失了,迷失了,丢掉了,找不到了,

请不要责怪,请不要责怪,

救我,救我,赎我罪,

将手枪抵在额头,扣动扳机”

他伸出双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张大了嘴,却什么都喊不出来,然而他的祈祷听得到,诸神给了这个疯子最后一丝残忍的怜悯和救赎。

“去吧。”

而当他从这蓝色的世界和金色的歌声中惊醒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坐起来,头上一阵眩晕。窗外的雨下着,奇异的芬芳溢满房间。“你醒了?”坐在一旁的男人用疑问的语气宣告他此时的状况,他这才想起逃离和滚落山坡的事情。男人微笑着问他的名字,他一阵恍惚,然后决定两个过去都不要继承。他的神情是如此平静,毫无表情,男人却依然从那双蓝色的双眼中看到沉寂而癫狂的狞笑,并因之心生恶寒。

“芬布尔,”他宣示道,“芬布尔·瓦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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